“這次新冠病毒的全球大流行，暴露出過度追求生產效率帶來的供應鏈脆弱性問題。一言以蔽之，一切效率優勢都要建立在不涉及安全問題的前提之下。一旦涉及安全問題，效率將沒有意義。這是人類的本能決定的。”華東理工大學商學院教授閻海峰如是說。

閻海峰的話道出了全球疫情之下外貿企業面對的效率與安全之間的沖突，背后沖擊到的則是國際貿易分工的信譽。在疫情沒有發生時，國際貿易分工的信譽就像空氣一樣雖然很重要、每時每刻都在發揮巨大作用但似乎沒被注意到。外貿企業越來越深地參與國際分工，不會覺得自己只生產部分零部件或只承擔生產中的一個環節有什么不妥，相反，會覺得自己越來越有效率，越來越能擴大產能、增加產出。

可是，以上進程在給外貿企業帶來效率的同時，也帶來了一系列風險。分工和交換的擴大和外貿企業對國際分工、交換的空前依賴使企業的自給能力空前降低。在這種情況下，國際分工和交換鏈條出現問題對外貿企業的影響巨大。這種高效率中蘊藏著很大的風險。在此次全球性新冠肺炎疫情中，當國際貿易分工鏈條被嚴重沖擊后，外貿企業發現，原來被視為不言自明之前提的事物——國際貿易分工竟然也會有“失靈”的時候。當外貿企業的原材料、零部件供應和產品外銷受阻后，企業本身沒有了從前那種安全感，國際貿易分工在全球化進程中積累的信譽受損。

當以往的高效率換來企業今日的不安全時，不少學者建議通過產業鏈區域化、縮短產業鏈條以增強安全性。這確實是當前有效的變通辦法，可以在局部、一定程度上降低風險。但也要看到，外貿企業很有必要以此次疫情危機為契機，重新確立幾個基本常識：一是效率和安全之間并非沒有沖突，在KPI考核時不能片面重視效率忽視安全；二是分工帶來效率也帶來風險，不能像過去那樣只重視分工的好處卻忽視分工的風險；三是主動為安全投入，不管是買保險產品，有意識壓縮分工鏈條長度和自我限制參與深度，還是投入成本儲備一些備用渠道、備用辦法都很有意義。這種跡象在跨境電商領域已經顯現出來，一些反應快的商家增加了產品庫存，不再像從前那樣迷戀輕資產、快速周轉，寧愿多被占用資金也要讓自己的平臺更安全。

如果外貿企業能常常想起這幾條常識，則以往過度追求利潤率、增長率等光鮮數字指標的利弊觀也有望得到改進。這樣一來，無論是應對持續蔓延的全球疫情，還是應對正肆虐的逆全球化現象，企業都能更具安全性，更有抵抗力。